生命因坚持而美丽--为企鹅爸爸感动
文/蒋韡薇
  帝企鹅妈妈把新生的卵小心翼翼地挪给了孩儿他爸。笨手笨脚的公企鹅拨拉来拨拉去,总算把卵铲到了自己并起的脚背上,它略略抬起前掌,又往下坐了坐,温软水滑的肚皮就漫过了脚背,裹住了那枚宝贝蛋。以后的日子,这个未来的爸爸要不吃不喝地保持这样的姿势数周甚至数月,直到有一天,可爱宝宝的小脑袋从他的肚皮下探出来。
  这里是南极内陆最寒冷的冰原,也是帝企鹅一代一代繁衍的栖息地。每年的3月,经历了数十天的跋涉后,几万只帝企鹅结队来到这里。最初的景象,如同一场壮观的派对,引吭高歌,翩翩起舞,情投意合,成双结对,然后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产卵,随之而来的漫长而险象环生的孵化,是一次生命与自然的生死博弈。   

  看过影片《帝企鹅日记》的人,都惊叹帝企鹅的美丽,黑色的背部,白肚皮,颈下一抹温暖的鹅黄,泛着迷人的光泽。
  据说,北京太平洋海底世界有几只南极运来的帝企鹅,居住在人能够为他们提供的舒适的模拟环境里。经联系,管理员告诉我,帝企鹅在海洋馆里无法完成生殖,也无法孵育出小企鹅。为什么不让它们回去呢?回南极,回到那辽阔的冰原,回到零下几十度的南极内陆,回到海洋。当狂风夹带着冰雪疾驰过那片大地的时候,几万只帝企鹅聚集在那里,它们挤成一团,轮流站到最外层去抵御暴风雪,有的被冻死,但大多数企鹅依靠这种族群的力量活了下来,在它们温暖的肚子下面,新的生命正在生长。
  安坐家中,欣赏着法国导演吕克·亚盖展现的《帝企鹅日记》,我惊诧地看到,在常人无法企及的南极冰海里,走路笨拙的帝企鹅,竟如飞梭一般灵动而自由自在,在女音乐人EmilieSim
  帝企鹅的生存环境是恶劣的,甚至近于残酷:产后重返大海的雌企鹅,会在觅食中被海豹吃掉,再也见不到自己未来的宝宝;千辛万苦孵化出来的幼雏,眼睁睁被冻死在雄企鹅的脚下;终于可以满地跑了,小企鹅却转瞬间成了鹰隼的盘中物;当未来的希望彻底破灭时,悲痛欲绝的企鹅妈妈会发疯似的去抢别家企鹅的宝宝……
  当冬天终于过去,风变得和煦起来的时候,活下来的企鹅们踏上了重返海洋的旅程。那些如毛球一般的新生命,步态蹒跚,跌跌撞撞,追随着父辈们的足迹,奔向富饶的大海,它们会在那里成长,壮大,直到来年。
  为了真实再现帝企鹅迁徙的全过程,吕克·亚盖和他的摄制组在恶劣的气候环境下呆了13个月,等待海岸结冰,等待帝企鹅登陆。在零下40摄氏度的冰川上,他们忍受着味同嚼蜡的食物,每天午餐后,去帐篷外面瞭望。忽然有一天,一个人高呼:“企鹅来了!”所有人一拥而出。
  企鹅来了。不是一只、两只,不是几十只,是成百上千……它们如同一支远征军,行进在辽阔的冰原上。那一刻,我猜想,对吕克·亚盖他们来说,什么样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帝企鹅日记》中有这样一个画面,重归孵化场的帝企鹅爸爸,在上千只小企鹅里寻找自己的孩子,它低沉地呼唤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开始回应,两个声音由远而近,彼此寻找,终于相认。
  这让我充满好奇,它们真的是靠声音相认的吗?我给国内一家科研机构打了电话,找到一位曾对企鹅声音分类发表过论文的专家。他有些不耐烦,说只去了一次南极,选择了一个能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的课题,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研究,也不了解企鹅的生活习性。
  好在有吕克·亚盖,他是学生物的,他坚信,帝企鹅父子是凭借叫声相认的。我愿意相信他。相信他向我吟唱的这首叙事诗,相信他向我揭示的生命因坚持而美丽的故事。
转自: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