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两年多点的张小姐厌倦了现在从事的为各类品牌编写传奇 故事的虚假营生,很想到新闻事业活跃的中国南方闯荡一番,实现大学时代起就执着不息的新闻理想。但是,她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一,父母反对她离开上海,认为 她一个女孩子只身上路不安全;二,南方能不能找到工作还不一定;三,这样会和男朋友分开。思来想去,由于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目前还处在实现不了理想的煎熬 中。

这种受煎熬的状态非但不能令人同情反而惹人生厌。如果非要在父母支持、有优越的职位虚席以待并且男朋友也欣然同往的前提下才打算“执着”一回的话,不知道算是对“执着”一词的奚落还是亵渎。

不 只是张小姐,如今很多人的执着都有附加条件。比如唐代诗人王维的仰慕者,一位有文学理想的销售经理,号称要写一本最能反映中国文人情结的王维传记,但附加 条件是这本书最好能大卖,像易中天的书那么畅销。因为吃不准这书写出来会不会卖得那么好,这一份执着三年来还雪藏在美梦中,至今尚未动笔。一位激愤地认为“中国的慈善事业已经被搞得乌七八糟”的私人老板号称要将后半生精力奉献给“真正的慈善”,就像盖茨一样,不过附加条件是“比不上盖茨,至少得等我换了大房子,买好宝马之后吧。”

而一直叫嚣着想体验一回自己创业乐趣的大公司某中层经理,则因为创业有风险、没找到合适的赢利模式、做亏了就养不了家了等原因,多年来依旧在大公司打着那份面目可憎的工。

在 好几份有关幸福的社会调查中,“自我实现”这一项都高过事业、爱情与家庭,成为现代中国人幸福感的最重要来源。然而有趣的是,一旦附加条件提出反对意见, 实不实现自我立刻成了等而次之的事。换个角度想,这其实也并非不执着,而是很执着,执着于那些理想情操的附加条件们。说白了,香车别墅,锦衣玉食,大概是 当下许多人共同的最高执着。为了这份执着,他们甘愿付出的计有兴趣与理想、原则与坚持、爱情与人格,等等,等等。

前两天路过南京西路,再次 见到那位用废弃电线做成各种优雅复古自行车的手工艺老人。他在这同一个地方做同样的事光我看见的就应该至少有七八年了吧,而且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态:埋头 做车,不叫卖,不揽客。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开始做这项工艺的,但仅仅是能坚持这么多时间,在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难能可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