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去门卫办事,恰逢一位前来要水喝的老车夫。他主动和我搭讪,并从兜里掏出香烟递给我一支。他掏出的烟盒很是让我惊讶,竟是20元一包的“金南京”!在我们的心目中,一天只挣一二十元的他们通常只抽一两元钱的廉价烟,我觉得这个老车夫很特别。
接过他的香烟,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一角钱一支的“大前门”。我笑了笑,没说什么。他露出憨厚而淳朴的笑容说:“想想自己能抽20元一包的香烟,心里感觉很舒服,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后来听门卫老头说那个车夫真不简单,老婆常年卧病在床,还要供一个上名牌大学的儿子。我对他乐观的心态肃然起敬。
一天快下班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那个蹬车的老车夫在门卫避雨喝茶。大雨早已淋湿了他,雨水在他像梯田一样纵横交错的皱纹间缓缓流下。我问他今天生意怎么样,他说不怎么样,凑凑合合。说完他又给我掏香烟,这次他掏的香烟更上档次,是50元一包的“中华”,我以为里面装的还是廉价货,出乎意料,那竟是真的“中华”香烟。这巨大的反差让我有点纳闷。他自豪地说:“儿子得了一等奖学金,是他买给我的!”那神情十分夸张,眉宇间洋溢着喜悦、满足。我说:“你儿子真孝顺啊!”
我正在抽他的烟,一个穿着雨衣白白净净一脸书生气的小伙子走进传达室,对着老车夫说:“爸,回家吧,今天你不用蹬车,我来蹬车拉你回家。”说完拿出毛巾,给老车夫擦去脸上的雨水。我说:“你爸爸真了不起啊,培养了你这样一个孝顺懂事的大学生。”
他说了句让我惊诧不已的话:“多年前我爸爸还是个代课教师呢,他说如果不能拥有美好的人生,那也一定要拥有美好的人生观!”
儿子蹬车,老子坐车。望着渐渐消失在茫茫大雨中的父子俩,我的心慢慢湿润起来。
“如果不能拥有美好的人生,那一定要拥有美好的人生观”。我终于明白了老人为什么在高档的烟盒里装廉价的香烟:他是以香烟为工具,把人生的减法变成加法,把生活的负数换算成正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