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book的传奇面试，现在被玩烂了

 

这周人工智能领域的大事非2021世界人工智能技术大会（WAIC）莫属。但是吸引老DC的不是大会上的尖端成果，而是一个略显凄凉的活动“WAIC黑客马拉松”。有多凄凉呢？大会官网上仅仅开幕式视频回放就有24.6万播放量，而“黑客马拉松”项目页面只有区区5000次访问。项目结束之后毫无波澜，开发结果也鲜有报道。

黑客马拉松不是新玩意，遥想当年，Facebook甚至用它找到了第一个实习生，可现在，它被玩烂了。

 

01一场最酷的开发者狂欢
黑客马拉松（Hackathon）顾名思义，就是黑客（极客更准确一些）群体与马拉松形式的粗暴结合。一群极客受到某种召唤，背着双肩包，装着笔记本、外设、方便面、矿泉水等开发和生活必备品浩浩荡荡前往约定地点，经过短暂的提案与组队，便开始了几十小时不间断的开发工作。

团队成员几十小时吃住在指定场地，轮班休息，在不间断工作后产出完整成果，并进行演示比拼。

黑客马拉松通常只提供大致的开发方向，不固定题目，参赛者可以围绕大致方向自由构思，提出想法，寻找志同道合的极客组队，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自己的构想。听说，许多人参与黑客马拉松，也许只是为了治疗自己的拖延症。

第一届正式的黑客马拉松出现在1999年6月，OpenBSD（一个多平台的，基于4.4BSD的类UNIX操作系统，被称为世界上最安全的操作系统）创始人Theo de Raadt将一群来自于全世界各地的开发者聚集在加拿大卡尔加里的一所公寓，并在一周内将第一个IPv6和IPSEC堆栈集成到OpenBSD操作系统中。在之后的几年内，OpenBSD定向邀请一些开发者参与黑客马拉松，将新的更新迅速添加到源代码中，由于开发者来自全球各地，而且没空倒时差，所以开发几乎是全天候的，一部分人工作，一部分人休息，有些开发者甚至在一周的马拉松结束之后，还没有倒过时差。1999年成为黑客马拉松元年最重要的原因，并非因为这种快速开发的形式在那一年第一次出现，而是因为OpenBSD创始人Theo在1999年初刚刚发明了Hackathon这个词汇。

▲开发届的“毒舌”担当：Theo de Raadt

实际上，Hackathon由来已久。斯蒂芬·勒维在1984年出版的《黑客》一书中提到，早在上世纪60年代，MIT的学生便十分热衷于参与24小时的“马拉松风暴”，这正是非正式黑客马拉松的雏形。自由软件之父理查德·斯托曼回忆起上世纪80年代时曾表示，在黑客的黄金时代，一群人不眠不休写代码的经历令人上瘾。▲另一位极具个性的程序员：理查德·斯托曼这种短程封闭开发的形式甚至可以追溯到更古老的时代，一个还没有计算机的时代。19世纪的巴黎艺术家们，通常在通宵party之后灵感迸发，于是不眠不休工作十几个小时创作艺术品，这甚至成了巴黎艺术的一种象征。在这种角度上来说，程序员才是现代艺术的正统继承人，即使格子衫和人字拖看起来与艺术毫不相关。

 

02藏在墙角的亿万富豪在软件开发者领域，最不缺的就是富豪。放眼福布斯富豪排行榜，除了那些家族产业继承人，大多年轻富豪都来自于IT行业。在Facebook自传式电影《社交网络》中，扎克伯格在哈佛的一间宿舍举行了10分钟的黑客比赛，赢家成了他的第一位实习生，如今的实习生早已赚得盆满钵满，而这次面试也成为“Hackathon”领域的经典案例。

▲图片来源：电影《社交网络》

直到现在，Facebook的软件工程师每隔两个月，就会把自己关在公司办公室，参加一场24小时的比赛，赛场门上贴着写有“H-A-C-K”字样的贴纸，作为对公司传统的致敬，也是一种程序员独有的团建方式。

就像扎克伯格在哈佛宿舍举行的黑客比赛一样，黑客马拉松通常不算精致，甚至有些简陋。即使主办方是不差钱的科技企业，参赛者也不一定享受到太好的待遇。很多时候，分给参赛者的可能只有一把椅子、半张桌子以及许多个可以用来打盹的墙角。参赛者在比赛现场席地而眠，用快餐果腹成为了Hackathon的一种特色。

但是，程序员也是人，值得被温柔对待。有些Hackathon举办指南中甚至会专门提到：不要只提供披萨和快餐，程序员也需要低脂食物和蔬菜。更过分的是，指南中甚至表示，如果主办方打算为选手提供纪念T恤，一定不要做均码，因为人和人的体型是不同的。真的不知道这些指南是在讽刺主办方还是讽刺程序员。

 

为了改变对程序员的刻板印象，一个专注于Hackathon的组织做出了巨大努力。MLH（Major League Hacking）是一个专门针对学生举办Hackathon的创客社区，向全球近7万名学生教授计算机技能，独创了黑客马拉松赛季模式。

在刚结束不久的2021赛季中，MLH共举行了200多场黑客马拉松，创建了15000多个项目。更重要的是，他们为参赛者提供了奢华的比赛环境（只是相对于其他黑客马拉松而言），让软件开发学生尽快摆脱邋遢的刻板印象。

▲2021 MLH现场

 

无论环境简陋与否，黑客马拉松实实在在地产出了真金白银。从2007年至今，全美的黑客马拉松仅围绕IOS系统开发的插件就超过100万个，为程序员带来了超过80亿美元的收入。英雄不问出处，极客不问住处，也许藏在墙角打盹的“流浪汉”就是下一个千万富豪。

 

03被玩烂了的Hackathon在Copy to China的那些年里，黑客马拉松也传入了中国。最早在国内举办黑客马拉松的当然是微软、亚马逊以及曾经存在的中国等跨国巨头，强大的导师团队吸引了一大批青年开发者参与。▲微软MPC Hackathon后来，百度、小米、甚至链家纷纷开始举办黑客马拉松，借助强大的技术背景与社会影响力，这类黑客马拉松依然能吸引到一批软件开发者。但开发者的实力却开始直线下滑，从顶尖极客到职业开发者，现在已经变成了学生争夺一个工作机会的战场。黑客马拉松的规模越来越大，服务越来越好，质量却早已不能和1999年的OpenBSD相提并论。不得不承认，软件开发已经不是80,90年代的一片蓝海，独立开发一套具有商业价值的软件越来越难。但也不可否认，生活的压力正在蚕食开发者天马行空的创造力，让“自由开发”离我们越来越远，变成了黄金时代的遥远记忆。黑客马拉松诞生于天才开发者的热情，却在商业化浪潮里变得平庸。就像那个黑客时代一去不回，也许黑客马拉松也注定沦为一种新的内卷方式。并非Facebook的传奇面试被玩烂了，而是从Facebook开始，黑客马拉松就已经成为商业的一部分。
而扎克伯格，也完成了他从天才少年到老练商人的成功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