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吃盒饭。盒饭的质量还不错,记得好像是5块钱,荤素搭配。打开电脑里的音乐,和着我的咀嚼声,这间小办公室开始充满了生机。

 

    一天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我试着叫了一声:“老李?”

 

    的确是老李,他是我的大学同学。现在一家做主机的公司,办公室就在我们隔壁。他身上是标志性的藏青西装。他还和大学时一样,小分头一丝不乱,脸上老带着谦和的笑。

 

    大家都挺高兴。他现在做销售了,负责的客户和我一样,这是我以前不知道的。看着他踌躇满志地离去,我想到了老海,不知这厮何时才来。他不来,使得我在这里一个人的办公室生涯变得十分可笑。

 

    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

 

    涂总

 

    老海还是没来,我的活儿来了。

 

    一天晚上,老海打电话来,背景声音很嘈杂。说是客户那边一台路由器的版本需要升级,叫我次日过去看一下。

 

    第二天我忐忑不安地去了。

 

    负责这事儿的人是涂总,看着年纪比我大一些,挺精干的样子。他话不太多,大家简单寒暄之后约好晚上做升级和割接。临走,我跟他说,我是新来的工程师,很多东西还不熟,请多指教。

 

    他好像有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好说好说。”

 

    不知为何,我对自己一些阶段性的时刻格外注意。比如见到涂总,我对自己说,这是我到思科见的第一个客户;走出他们大楼的时候,也使劲看了看这栋并不起眼的建筑:这是我将来要一直泡着的地方啦。

 

    这好像是一种心理疾病。

 

    晚上,我们在机房会合。客户方面,除了涂总,还有两个女孩子,她们是小君和小桂。上手几条指令,我就知道这两个女孩子的水平都远远在我之上,只得赶快把早上和涂总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剩下我能做的,只有把下载好的软件交给他们由他们自己操作了。

 

    我想,她们肯定是看出了我尴尬,于是不着痕迹地动手开始操作了。在那个深夜里,思科的工程师心悦诚服地站在客户的工程师边上看着她们娴熟操作,这个场景在思科估计是空前绝后的。

 

    在此之后的十年时间里,我一直记得他们那天晚上的善良。

 

    三带一

 

    当天升级的具体结果已经记不清了,记得离开时已是凌晨。坐在飞奔的出租车上,我的心情有点沮丧。司机挺有趣,说每天晚上在这个位置等总能等到一些背着电脑包去住酒店的人。

 

    我笑了,说:“你挺会做生意。”

 

    他说:“不然不行啊伙计,满大街都是空出租车在跑,在街上晃还费油。”

 

    我说:“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窍门的呢?”

 

    “一开始还不晓得,慢慢做着就学贼了。”

 

    “那刚开始不晓得的时候不是蛮痛苦?”

 

    “那是的,有时候一晚上连油钱也跑不回来。怎么办,把车停着,听音乐。”又嘿嘿坏笑着说,“哎,你别说,那些粗口碟蛮好听的。”

 

    聊了一路,我的心情好些了。

 

    他的车牌号是三个同样的数字跟着另外一个数字,他说,他的朋友们都叫他“三带一”。

 

    下车的时候,我要了他的名片,说以后还坐他的车。

 

    我觉得以后深夜回家的我也许需要一个这样的朋友。

 

    老海

 

    过了两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做事。走廊里传来一阵谈笑,不一会儿,老海和一个人鱼贯而入,那个人熟门熟路地径直进了会议室。

 

    老海心情很好,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怎么样,感觉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