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月
也许是在背阴的屋子里住的时间过于久了,所以我才对阳光特别地喜欢和珍惜。据我的感觉,我的冬天似乎要比节气中的立冬早来一个月,我的春天似乎却又比节气中的立春晚到一个月。冬天一到,我就特别想念三月的脚步。三月里的惊蛰,是万物真正苏醒的标志。在我的心中,三月仿佛才是是春天的开始,三月更是寒冬潇洒的作别。没有人知道,在整个单调而又漫长的长冬中,三月一直是那个藏在我心底的等待。有目光的温暖,有心情的妩媚,有脚步的奔跑,有长梦的苏醒,,有好友一起相约去河边看柳赏桃花的灼灼情谊。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弱青石的街道向晚/蛩音不响,三月的帷幕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在初来的三月,在刚刚落过一场大雪的三月的黄昏里,这样的错误被窗外的雪映衬地更加美丽。美丽是漫无天际地盛开,美丽更是岁月中默默微笑地安静。那如莲开落的容颜寂寞而清晰,那青石街道的向晚,有我们年少时默默地挥手作别。二十年的光阴,在广义是瞬间,在世俗便是一段无法回首的过往。怀念是沉默的,怀念更是感伤的,怀念让冷冷前行的时光弥漫着一种透彻心骨的忧伤。你无法停步,你只能随着时光的游走而前行。
望着窗外的积雪,忽然间就想起去年的三月,想起江南新绿的春草,想起山溪边早开的桃花,想起那些潺潺作响的一溪流水,想起那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在别人咔咔作响的相机旁,我良久地发呆,良久地凝望,那些雾霭中的青山,那隐在油菜花和绿树丛中的粉墙黛瓦的民居,那诗歌一般的闲适生活,让我留恋,让我向往。偏远的地处,稍有些闭塞的交通,让人们只能过一种物质相当简朴的生活。相对于你争我夺的相互比较,这样的安静却能让贫苦的生活也变得安然。
一同被想起的还有那夜行的长路,我们下午五时从乌镇启程,向婺源出发,将近十个小时的路程闷在车里,不能看,只能想。同行的人都在闭目养神,我却因隐隐的腹痛难受不已。把那只装着热水的玻璃杯紧紧地抵在作痛的腹部,再把身上的衣服紧紧地搭叠在一起。无边的夜色,,让难受的情绪酝酿成了满目的无助和挣脱不出的脆弱。异乡的长路,让想念在脆弱中无尽地生长开来。那些时刻,我分外地想念那些曾经相识过的朋友,想念他们曾经给过我的温暖,想念他们的容颜,想念他们的声音,,想念他们的话语,想念他们的名字。行进在杭州湾的跨海大桥上,那盏盏的渔火在海上隐隐闪亮,让浓浓的夜色有了片刻的舒缓。
“夜色中,你的名字如车窗外那闪亮的渔火。”一个心存已久的名字,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是我所有朋友中的朋友,是我所有祝愿中的祝愿。有些温暖,可以穿越一切阻隔,抵达你的心间,让心底的脆弱和无助慢慢地变换成一种走出的力量。谢谢你的名字,谢谢那些来自你文字中的温暖。
二、春
在书中默默地看桑得罗。波提切利的画《春》,我的目光是充满喜悦的。
遍地的花朵,透露着春天的勃勃生机,站在以金苹果树林为背景的维纳斯,高贵而平和,。柔和的白色的丝绸衣裙,长裙外斜披的柔和的桔红的锦缎,恰到好处地呈现了她体型的婀娜。那略带微笑的安静的脸庞,那轻轻伸出的手臂,,都在透露着一种让人心折的优雅和温婉,。温柔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它可以让强悍落荒而逃,它可以让傲慢无地自容。柔情似水,似水的柔情,有时候真的可以让心甘心地做一条沉水之舟。象征着华美,贞淑和欢悦的“美惠三女神”正在维纳斯的右边翩翩起舞,表达着相聚的欢喜,表达着春天的喜悦;身着盛装的珀耳塞福涅也从维纳斯的左边翩翩走来,她是春神,她的身上更洋溢着生命的喜悦,口衔鲜花的花神芙洛尔正在回望她的情人西风神泽费罗斯,此时的则费罗斯正鼓着腮帮子,一路上他是不是就这样和花神相伴相行,让花神口中的花早点落地,让春天早点到来,画面最左边的赫尔墨斯,正在用手中的神杖驱散着冬天残余的寒冷,而可爱的小丘比特正张开双翅飞翔在她母亲维纳斯的头顶。此刻的小丘比特用白布蒙着双眼,却在张弓搭箭,没有目的的箭镞,是不是象征着处处都流露着春的爱意,,处处都蕴藏着盎然的生机。神话的人物,如梦如幻的场景,表达的却是作者内心的一种浪漫和理想。这幅画里,有花开的声音,有歌唱的声音,有音符流淌的声音,更有心情欢快舞蹈的声音。明丽的色泽,人物妩媚温雅的神态,让人沉浸在一种欢快而洁净的愉悦不想自拔。
春风,春雨,春天,春意阑珊,每一个与春有关的词语都从深处映射出一种强悍,生命生长的强悍,寒冷无可阻挡的强悍。春天的每一处阵地都埋设着让你为之心动的机关,去原野感受一场春风的肆意,在瓦屋的深夜静听一场春雨的降落,沿山溪行走,去看看溪边那些盛开的野花,醉卧于春天的腹地,酣饮一场,让我们共歌一曲春天的豪放。